我跳进水面，突然觉得衣服被拽了一下。当我趴在熟悉的鄄城我喂过无数次鱼的木质台面上，刚把上身支起来就听见那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哟！地方不错。”我差点又趴下。
我坐起来，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灾星:“大哥，你什么情况？”那家伙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要去哪儿。”我说:“万一我们俩都被时空扯碎了怎么办？大哥你想死我还不想！还有，你命也是我的。”他笑:“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我看着这家伙:“呵！骗你的。”我再次从水面跳下去，到江东。这家伙没跟过来。我再次回去的时候，那家伙已经不在了。我瞬间觉得自己绝对是引狼入室，在心里默默求了曹操不要把我军法处置了，然后回房间睡觉。
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我早已把那一脸笑意的家伙抛到九霄云外，如果我没有在午餐饭桌上看见这家伙的话。这家伙带着笑意，和荀彧聊得志同道合。我愣了半晌，大喝一声:“拿下这个奸细！”
我坐着，他跪着，这种感觉让我极其满足。我撑着脑袋:“说吧，你是谁的人?”他笑着:“你的。”我转过头:“文若，你来吧。我是真拿这家伙没辙了。”我把我在徐州遇见这家伙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省略了后面我们俩困在镜子里的尴尬事件。荀彧说:“我想不出。”我说:“我叫你审！”荀彧答:“我倒觉得这人可以拉拢。”我语重心长:“文若，那只是因为你还没发现，这家伙说的话一个字都没法信。”荀彧说:“那就杀了。”我沉默一会儿:“不行。”荀彧说:“此人诡诈，杀之以绝后患。”我冷笑两声:“这家伙还欠我半条命没还，杀了我舍不得。”荀彧简直深得我心:“那就只好请这位公子在此处暂住了。”
荀彧本来打算把这家伙关到大牢，我坚决反对:“这家伙到外边溜达一圈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把这家伙关到一间破柴房:“你看这地方怎么样？四面徒壁，没有窗子，干燥通风，冬暖夏凉，适宜居住。”他手被绑在背后，还是面带微笑的:“我知道这是鄄城，刚才那人是曹操手下的司马荀彧。”我蹲下来看着他，不说话。他还是笑着:“怎么?发现我长得好看了？”我半跪下来掐住他的脖子:“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他眼睛眯起来，看着我的眼睛毫不畏惧。我低头垂眼躲过他的目光:“你是个危险的人……你要伤害主公的话，我不会让你活着。”他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你杀过人吗？”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收了手把手肘杵在膝盖上:“……差不多？”他的身子动了动，半躺在柴堆上，仰头看着我。他的嘴角上翘，眼里的光太过坚定明亮:“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我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出了门去:“烦死了你！”
“喂！”有人推了推我。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看见那少年坐在我床边。月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虚虚实实的耀眼。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现实和梦境交杂在一起，梦里的鲜血还粘在我的手心，我的手还捂着梦中脖子上的伤口。我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嗯?”他笑着说:“我来给你道别，小公子。”我想叫他别吵，嘴唇却像粘在一起一样。我懒得开口，也不能开口。我不敢动，似乎一动，脖子上的鲜血就会喷涌地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他说:“做噩梦了吗？我家里还有个弟弟，我再不回去，他会很担心。”他站起来，走出门去。
我又闭上眼睛，却已经无法回到梦境中去了，只是手还捂着脖子不敢放。我就这样躺了一会儿，回忆着迅速消失的梦境。那梦境里面都是我不认识的人，似乎有个人，有着一双笑眼。我终于鼓起勇气，动了动指尖，这才发现，我的手根本没有捂在脖子上，而是在被子里面，可以摸到床单。我躺了一会儿，沿着走廊到柴房前。锁掉在地上，我捡起来，推门走进去。
那人已经不在了。
我路过荀彧的房间，见他房里还亮着灯，于是站着敲门。荀彧答:“门开着。”我进去，有几分沮丧:“文若。那家伙跑了。”荀彧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哦。”我说:“我觉得你家伙肯定偷了什么机密走。”荀彧说:“不会。”我觉得不对劲:“不会是你把那家伙放走了吧？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我跟你讲，你这可是在背叛主公！”荀彧说:“主公也许会想拉拢那人，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荀彧顿了一下，又说:“那人不是可以拉拢的人。放在身边，反而太危险。”我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养不熟的狼崽子。”荀彧把笔放在一边，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这话你说着不合适。那小子人还不错。”我说:“那刚才还说那家伙危险呢？他给你吃迷魂药了？”荀彧又把笔拿起来:“我可是过来人……”我知道这家伙自从和程昱呆了之后就学会了摆资历，忙不迭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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