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缜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深切地迷恋着一位稚子皇子,他名江流。
他沉进深海的心一瞬间热浪滚滚,他渴望这个少年,往前他看着江流,觉着这是位干净的少年,再之后看着江流,他会不自觉地伏地身子,想跪伏人脚下,任江流践踏,甚至想江流去狠狠侵犯。
他在那一晚马房里的失误后再扳正不了自己的心,他在江流面前从未露过半分肮脏的心意,可就在江流转身的时候他抱上去了。
他了解了。
江流那异于常人的性子,被他抓到了。
宋缜环抱着江流的身体,修长的双手慢慢包裹住江流白净的五指,再一一扣紧。
“殿下…请允了宋缜对您的肮脏心意可以正大光明的滋长。”
江流掰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自己的心,自己管。”
宋缜笑了。
彼时彼刻的宋缜并不清楚,这句轻薄的应允如同江流落下的嗓音一样微薄无力,再无任何实质性的意味。
拂云是什么样的人呢?高僧大德的身份和紧紧黏在江流身边的这个人,是打算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宋缜眼里藏了极深的情绪,他怕极了江流会离他而去,所以对一切未知的因素都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小殿下…好些了吗?”拂云手下不自觉握紧了床单,垂眸问江流。
桌子旁的黄铜盆里还放着一盆血水,淡淡的血腥气在房中萦绕,江流坐在那盆血水旁,胳膊搭在黄铜盆的边缘时,拂云眼眶就湿了起来。
他并非娇气受不得任何委屈的闺中女子,可他这一刻心像坠入深渊,又寒又冷。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江流啊,是多么薄情的一个人。
他半撑着身子的手突然就失了力气,整个人摔在床榻上,拂云手掌覆上自己的面庞,声音带着颤抖。
“还请殿下…殿下先请离开…”
江流站起身定定看了床上几近崩溃的人一眼,未留一声言语地走出门去。
出门时易知难就站在院外,他回身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徒弟,看着江流一身素净淡青色直裾向自己缓缓走来,江流眉宇之间早已失了曾经的生气和激情,他每跨一步都计算好了周正的距离,走得自在又不拘束。
易知难微眯着眼,突兀的就想起多年前初遇这位的场景。
一柄通体玄色的煞气寒剑擦过喧哗的众仙直直插进跪坐的真神胸口,破开的胸口皮肉外翻着,那柄剑刺穿过去插在仙殿的石柱上。
待剑身上的黑雾散去,身姿挺拔的男人才露出面来,他是最利的神剑,只修煞气不修容,对比起仙界众多面容妍丽的仙人来,那柄神剑的化身实在过于普通,唯独那双眼睛如夜里闪着寒芒的剑光,见之自己便如同□□裸的落魄人。
黑色衣袍贴附身上,烬仙剑看着已经倒地的真神,对着一众沉默的仙人轻轻勾唇,慢慢道出:“他不是无辜者,何必你们来惺惺作态。”
那样残忍强势的出现在别人眼中,一出手就泯杀了天界的真神,这样的江流…怎么可能是会让人轻易遗忘的人?
易知难看着江流走至自己身边,身后沉默的宋缜面无表情地跟着护着。江流微微偏过头看着房内,勾唇笑了声。
“都是受害者,我不过是伤口好得比较快。”
毫不在意的冷漠神情与初遇时一模一样,易知难后退一步,负手看着青空之上,胸口呼出一口气来。
“流儿…很多伤,是心底堆积起来的。”
江流笑着离开,他当然懂,可他懂了并不代表他就要去在乎别人的心情和感受。
这场误斗里,他跟拂云都受了伤,都是加害人和受害人,所以他凭什么要去同情一个加害人?
这么久了,这些人怎么还是不明白。
易知难在院外站了很久,他一直是中立的人,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都做着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同时又推波助澜种种闹戏的进程,某种程度上,他同江流一样冷漠。
冷眼旁观别人的挣扎。
脚底下的枯叶被踩得咔吱响,他推开门看向床榻上紧揪着胸口衣服仰躺着大口急促呼吸的人,清冷的眼底终是划过一抹惋惜。
“你不该如此的…”
拂云一坐而起,他凶狠着眼睛看易知难,抓起佛珠向人袭去。
易知难侧身避开,看着自己的故人突然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谢至安,你知道…人间有心痛一说吗?”
谢至安沉默着盯紧人,片刻冷冷笑了。
“老东西你想说什么?”
易知难坐下来,摸出怀里的佛珠把玩。
“你本体心思多缜密你是知道的,他看透了江流的无情,所以眼下他何其心痛,而这些都是你做的…是你让拂云先洞察到了这一点。”
谢至安瞬间来到人面前,他抬高下颚看着人,那张温和的脸都变得戾气。
“心痛?贪狼你敢引诱我走破军的路?”
听见自己的名讳,易知难眸子微闪,看来此人确实是气极,可他贪狼星,本就是奸险诡诈之士,狭长的眼尾吊起,易知难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谢至安,你在天界念了几千年的佛最后都抵挡不了对烬仙剑生的情愫,你以为在人间念了十几年的佛就能了?”
重头再来,你谢至安,也不过是被情爱支配着走的可怜虫。
易知难的住处不论在哪里都是风雅舒适的,让人可以完全放松身心,江流看着河底的鱼,阳光洒在河面,流水不停。
易知难对住处的讲究便是如此,他不喜那死气的湖水,他引的是河流,是永远不停更换的水流,是活水。
江流回想这些日子,他融合不了这个世界,他会习惯这里的落后和风俗,可身边人的想法他永远理解不了,而这种隔阂说是时代原因,不如说他心底感觉很久以前就一直如此。
他不理解他们。
那些理所当然的付出和牺牲在江流看来甚至称得上是荒唐,即便是乱世也该能者为王,这是他的想法。
而通过一些自我放弃作出的让步实在让江流感到困惑,这个时代同样崇尚强者,比如江政,比如夏子辰的铁腕手段,可他江流的牺牲似乎就变得理应如此。
荒唐。
就像这水里的鱼,最后谁能游去大海,还不是各看本事。
扔一把鱼饵,江流靠在凉亭上的石凳上小憩起来,宋缜看着刚刚扬言说要去垂钓的人此刻却打起盹来,无声失笑。
“殿下…喜欢这样的生活吗?”见江流睁开眼睛看过来,宋缜垂眸低语。“属下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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