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很快就被追上来的小黄门劝走了，他被带到随国使者旁边的座位，黄绰非常细心地派了懂敕勒话的骊淳为他们侍酒。
兰琇端起酒樽对铁脱敬了一杯，铁脱也拿起金酒碗回敬一杯。
斯兰则拿着雕刻精美的玉卮转看不停，他听见随国襄南王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眸一抬，对面的项冲正望着他。
斯兰放下玉卮，双手捂住双眼，嘟哝着：“中州人太开放了，没有眼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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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淳忍不住扑哧一笑，把一盘鱼鲜摆到斯兰面前，仔仔细细把鱼鲜切成豆腐皮似的薄片儿：“萨尔德拉世子，这是嘉湖红鲤鱼，从随国千里迢迢运来的，您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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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兰用象牙筷子夹了一片，沾了虾酿酱料吃了，竖起大拇指：“好吃，比那个什么舞乐坊的嘉湖鲤鱼还要好吃。”
兰琇耳廓微动，目光一凝，越过铁脱问：“萨尔德拉世子，我是随国人，在梁国十分怀念随国的名菜，听你说舞乐坊也有嘉湖红鲤鱼？”
“是啊。”
斯兰对这位代表着风雅和文化的随国名士很有好感，兰琇与他说话，他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胡人老板娘说全长平只有她家有，她请了一个建璋来的厨子，最近还推出了随国八鲜菜和珍珠稻米饭，您可以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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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淳觉得好笑，自己就是胡人，还称呼别人为胡人，可见没有最胡，只有更胡。
铁脱听不懂中州话，但能看出卫淳眼中那种骨子里对戎狄人的轻蔑，他也对卫淳报以同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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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琇陷入沉思，他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鱼脍，透过鱼脍上淡红色的纹络，对面项冲的身影变得朦朦胧胧的，又是那么清晰地和那个淡漠的轮廓重合。
项冲苦思冥想，实在没懂斯兰那个动作的涵义。但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斯兰那句话的确是对他说的。
既然想不明白，他只好见招拆招。
“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霍霄凑近项冲，他贴得很紧，两人的额角几乎皮肤几乎要贴在一起，成年男子特有的气息混合着佳酿的醉人气味，往项冲鼻子里侵袭。
一股颤栗感从额角向四肢百骸蔓延，项冲险些拿不住手上的玉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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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有点儿小时候夏天睡在陈虫的瓜田边上纳凉，经常会有小瓢虫往身上钻，弄得他痒痒的，想抓又抓不着，他忽然有种冲动，要么去破坏，要么让身边的人来撕裂他。
此刻，随灵帝纵情声色的血液在宫廷浮华的靡靡之音和酒香肉色中，如山呼海啸般冲击着他多年简朴自律生活铸就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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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霍霄冰凉的手背蹭上项冲热烫的额头，“是不是受风寒了？”
“没怎么。”项冲握住霍霄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去，他低下头，掩饰自己脸上蠢蠢欲动的酡红，“这酒有点儿上头。”
“不能喝还喝这么多干啥？”霍霄夺下他手上的酒樽，“在外面别胡喝，人心险恶，当心被人灌醉了占了便宜，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保护自己。”
他想夹一片鱼脍给项冲吃，筷子刚落到盘子上方，硬生生挪到旁边一盘糖水橘子，改夹了一瓣橘子肉，塞/进项冲口中。
“嗯。”项冲吃着橘子，几颗淡黄水珠飞溅，挂在粉盈盈的唇瓣上，像阳春三月的含苞待放的桃花苞，在春风拂弄下，微微颤抖着等待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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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纯与妩媚，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挑逗之意。
尤物。
霍霄心里弹出这个略带贬义的词，这个词刚浮现轮廓，就被他捏碎吞回肚里。
混账，别再勾引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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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无声处痛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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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冲对霍霄的不满恍若未觉，淡粉舌头翻卷着舔去唇上的橘子汁水，用红豆沙般甜蜜又略带沙哑的声音说：“你也是，在家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别太把我当个人，没准儿我比你先忍不住呢？”
这个明晃晃的挑逗动作让霍霄脑子里“訇”的一声，浑身血液回流。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小河蚌的亲舅舅和堂兄正在对面看着，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吗？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即跳进太液池里念十万遍佛经。
短短片刻，霍霄已满头是汗，经络鼓起，眼珠子发红，恍若佛经里的夜叉鬼。**使他变得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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