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的开市鼓点敲响，袁素打开窗，周身沐浴在晨光中，玉白的脸上一点儿阴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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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默默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袁素身上，袁素仍是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只淡淡地道：“此时城门已开，你该走了。”
红鸾浑身一僵，脸上出现明显伤心的神色，她知道这一去，可能此生都见不到袁素，踟蹰再三，还是卑微恳求：“公子，你真的不看红鸾一眼吗？”
袁素一个转身，只留给红鸾一个决绝的背影，残酷地说：“你的公子已经死在虎牢了。”
红鸾浑身力气如被抽干，跪在在地，掩面啼泣，她像一朵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的花，即便也花瓣凋零，宁肯抱着枝头而亡，也舍不得离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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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素扭过头，眼神悲悯，态度却并没有因为女子的眼泪有丝毫软化，他寡淡的脸上浮现一个古怪的笑容，又像哭，又像笑：“红鸾，不要再把大好韶华浪费在一个贱人身上。”
他脱下大氅，披回在鸾身上，玉白的手指轻柔地攀上红鸾乌黑如云发髻上，摘下一支玉白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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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簪子是红鸾及笄时，袁素为她戴上的，现在袁素亲手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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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捉住袁素的手腕，对他拼命摇头，袁素强硬地抽回手，留给红鸾最后一句话：“你这样失了贞洁的女子，怎配入我袁家的门？”
然后绕过红鸾，掀开帘子出来，瞥眼一看，黄翾正贴墙立在门边，一见他出来，就像个见了先生的小孩儿似的，拘谨地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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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霄把黄翾的这个本能动作看在眼中，不由得汗毛竖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袁素对黄翾那么自信。
黄翾虽然经常在嘴上贬低袁素，实际上他骨子很怕袁素，哪怕黄翾是光禄勋，袁素已经落魄到要出卖身体苟且偷生，这两个人之间的位置还是停留在十年前。
黄翾仍是那个走投无路的黄狗，袁素仍是高高在上的袁府公子。
袁素冲黄翾歪嘴一笑：“光禄勋，人家已经把旧人打发了，往后一心一意地跟您，您可莫要负了人家。”
黄翾咧开嘴贱笑，伸手拧起袁素细白的脸皮肉，轻蔑地说：“你这样失了贞洁的男人，怎配入我黄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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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心如死灰，跟着霍霄上了舞乐坊送货的马车，黄翾望着红鸾，对坐在车头的马昆说“马兄弟，请好好照应我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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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昆拍拍胸膛：“光禄勋请放心，我们一定会照应好的红鸾姑娘的。”
马蹄抬起，车铃叮咚，马车遥遥而去，终于消失在巷子尽头。
黄翾还呆呆立在袁素家的篱笆外，不一会儿，一个便衣金吾卫过来，递给黄翾一叠册子：“黄哥，这是袁公子这个月的起居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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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弄干净了？”
“弄干净了，凡是和您有关系的，都抹了，和高阳侯有关的，只记了那天和项都尉打架一件。”
黄翾丢给金吾卫一块马蹄金，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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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金吾卫监视了袁素多年，不用黄翾特意说，他就知道光禄勋要亲自和那白玉似的袁纯焕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很识趣地把袁素周围的民居里住着的人都招呼走了。
黄翾踱进屋子里，掩上门扉，掀开帘子进了里屋，袁素正坐在案边绘画，手不抖脸不红，好像红鸾这个人从没在他的人生出现过一般。
“出最新大作了？”黄翾蹭过去一看，本来还算不错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骂道：“真想把你脑子剖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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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劈手夺下袁素手里的狼毫，怒往墙上一丢，狼毫笔头在刚刷过的白墙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墨迹，黄翾还不解气，把案上的画画撕得稀巴烂，再丢上天，稀稀拉拉的纸片像雪花似地纷纷扬扬，落了袁素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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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装的当然都是黄/色/废/料，还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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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素嘻嘻而笑，掸掉自己身上的纸片，整个身躯往后反弓，伸了个懒腰，连带着声音也黏黏腻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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