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蕤是被女人摇醒的。
张蕤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床边看温度计的女人。
女人脸上的忧色显而易见。她看到张蕤醒了，又给女儿掖了掖被子。拍拍她的脑门道：“宝宝，你在发烧。我已经给老师请了假，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爸爸从单位赶回来，咱们去看病。”
“啊。”张蕤还不太清醒，她迷迷糊糊的，觉得口干：“妈妈，想喝水。”
张蕤的声音很沙哑。不太像十七岁少女的嗓音，有点像二十多岁的男人的嗓音。
女人的脸色一变。她拍了拍女儿，然后转身离开了屋子，临走之前还不忘关上了门。
“咔哒。”
张蕤仔细分辨了一下，想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得出结论。门被锁了。
妈妈为什么要锁门呢？难道她是突然得了什么传染病？可是锁门有什么用，不应该是多开窗通风吗？张蕤想不明白，觉得头疼得要裂开了。她克服着浑身的酸疼爬起来，拉开厚厚的紫色窗帘……
不，不对、我房间的窗帘……我房间的窗帘不是米白色的吗？
这不是我的房间！
她回头四顾，发现确实不在自己的房间里。天蓝色的墙纸，紫色的衣柜。地板是木地板。还有摆了不少言情小说和教辅书的书架。两条夏天穿的连衣裙随随便便地扔在飘窗上。其中一条雪纺的连衣裙，在肩胛处还有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这是……这是李桐的房间！她的好朋友李桐的房间！
刚刚那个女人也不是她的妈妈，而是李桐的妈妈！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是在做噩梦吗？
张蕤惶惶地走近衣柜，她去过李桐家。衣柜里有一面不小的穿衣镜。她拉开柜门，发现柜门上的镜子碎了。但凭借着残余的碎块，张蕤还是认出了镜子里的人。
她惊叫一声瘫坐在地上，心脏咚咚狂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袭击了大脑。这种类似失血过多的眩晕让她四肢无力。她看着那张属于李桐的苍白的脸。也看见了她脖颈处两个细小的血孔……
“咔哒。”
李桐妈妈进来了。她端着水，看着坐在地上的张蕤。显然也吓了一跳。赶紧把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去搀浑身冷汗，不停发抖的张蕤。张蕤不自在地想甩开她的禁锢，但奈何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软软地摊在床上。
水被放在了床头。李桐妈妈叹了口气，出了门，又上了锁。
外面有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传来。
“……又犯病了。前半个学期刚刚在教授那儿好一点。后来张蕤猝死那事儿又刺激她了，再带她去教授那边看一看吧。”女人的声音幽幽地透过门传到张蕤的耳朵里。
我死了，猝死？张蕤感觉到脸上湿乎乎的。她伸手去摸——红的，湿的，黏糊糊的，像血。
那一刻张蕤几乎停止了呼吸。她眨眨眼睛，再看——只是普通的眼泪而已。
她扭头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
1月23号。她撞鬼的时候才12月19号。
“真麻烦！”男人的语气不太好，其中也透露着疲惫，“都是你不好好管她！每天看什么小说！多看看课本，成绩至于那么差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那些！孩子的命要紧啊！”女人尖叫。
门外的男人和女人似乎发生了争执，他们似乎在推搡。过程中有瓷器甩下去四分五裂的声音。张蕤只觉得头疼欲裂，她本能地从枕头地下翻出来了李桐藏起来的手机，随便点开了一个对话框。然后调出输入法开始打字。
-凤栖梧桐：在吗？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在的呢亲亲。
-凤栖梧桐：你是淘宝客服吗？还亲亲。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哈哈哈，这不是网上最近流行的说法嘛。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妹纸，你找我什么事啊？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我先说一下，我不约的。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有对象了呢o(*////▽////*)q
张蕤盯着那句“有对象了呢”，无名怒火不知道从何处燃起，但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她深吸了两口气，巨大的动作让更多的血从脖颈处的伤口涌出。
-凤栖梧桐：矮油~我可是正经人。
-凤栖梧桐：我给你安利一款游戏，特别好玩，用头安利！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噗，想想就好血腥o(ﾟДﾟ)っ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什么游戏啊，洛氏**g，吃碳烤鱿鱼须啊？你今天难得在线，我最近拿到一个有点意思的模组，要不要来试一试？
对面说的都是跑团的事情。李桐之前跟她科普过，coc跑团，是对以克苏鲁神话为背景的桌上角色扮演游戏（TRPG）的简称。她不懂那些东西，而那些也不是重点。
张蕤的手指触碰到发送文件的按钮时，她迟疑了一两秒。手机界面的变得通红，明明没有联网，但文件还是飞快地发送了出去。
-凤栖梧桐：【文件：爱恋中的你.apk】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您逗我玩呢，我一八尺大汉玩这个个啊？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梧桐你脑子坏掉了吧。
果不其然，这个研究所看门李大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张蕤的文件。张蕤不死心试图再发一次，但李大爷的下一句话来的更快。
-研究所看门李大爷：坏掉的脑壳安利来的东西，我不要的哦。
张蕤感觉她无法呼吸了。
她听见男人和女人的争吵，然后又听见丁山坤如同卡带的录音机一般一边又一边重复她的爱意。她听见徐凌凌高声喊着如果丁山坤再进一步她就跳下去的威胁。
张蕤的脑子昏昏沉沉，她勉力支撑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门锁打开的啪嗒声响起的同时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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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存稿的情况下，都锁定在12：00发布。吃午饭的时候可以就饭看，划重点，就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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