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14）】
-活见我:【14/24】
-敷蕊葳蕤:咦，今天没艾特人啊。
-活见我:今天到我了……我想说的，是我发小的经历过的事情。他非要给这个故事起个名字。名字就叫做“吾为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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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无须被人铭记。只不过在这一天，有一个平凡的人，因为一己私情，做出了一个与先辈期望相反的选择。而他自觉无愧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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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之泽讨厌稞图，不过到底是讨厌稞图研究所多一点，还是讨厌稞图这个地方多一点。他说不上来。总之没一个让他欢喜的。
西北的气候总比不得地处南方的席阳温润。狂风刮过来，不仅头发要乱遭。脸上还少不得要被糊上那么一脸沙子。其实他本不挑住的地方的，农村也好，城里也好。南方也好，北方也好。
他在哪都可以活，生命力顽强的有如野草，从江南顺着风飘飘摇摇到西北，一头扎入西北贫瘠的土地里，一点一点长大。但哪怕已经记不太清自己出生的地方了，他仍对那个秀气的江南水乡多有怀念，也因此，他就是对这稞图地方喜欢不起来。
他是怎么来的稞图？他不记得了，那时候他还在襁褓里吃奶呢。他爸跟他说，他们原先在江省的席阳研究所工作，父母是双职工。那年代里，算是家境好的。但八几年的时候……席阳是出了些大事的，整个席阳研究所里头，三百七十个同僚，独活了荆之泽他爹一个。
他爹带着他，一路北上。到了稞图。报告了席阳里头人间炼狱般的场面。爷俩也就在此扎下根来。
他前十年人生过的幸福。没了妈，总还有个爸爸在。他爸前十年瞒着研究所，也从不让荆之泽往研究所跑。但到底还是露了馅。
就第十一年，那天他生日，两个脸板的似棺材的兵哥哥到了他家，一个摁住他爸，一个提溜小鸡崽子似的把他提溜起来，就那么随随便便扔进研究所办公楼东侧的仓库里，一群人围着他唱念做打，在他爸撕心裂肺地哭嚎里，荆之泽一脸茫然地被塞进炉子。
进炉子之前，他还朝他爸喊，爸，别哭。丢人。
毫无疑问地，荆之泽死了，哪有人被火烧成灰了还不死呢？不过他死了之后没去极乐也没下地狱。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把他从炉子里捞出来，板着脸。眼镜反射着光，他们问他，你记得你是谁不？
荆之泽回答，我记得，我是荆之泽，荆锐文他儿子。老荆家的孙子。中国人民。或者是大中华的人，死了大中华的鬼。
他惯会扯淡，讲话一套一套的，打小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仿佛生来就有。
打头的那研究所依稀是个副所长，他不记得他叫什么。那副所长叫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就知道他爹叫什么，他自己叫什么就行了。
荆之泽就记得那副所长推了推眼镜，轻描淡写地，像说“今天晚上吃馄饨”这样平常的小事似地给他改了名字：“那从今天以后，你还是中国人民，是大中华的鬼。但你不是老荆家的孙子了，你叫仪式品乙，你还有两个同伴。”
“哦。”荆之泽就这么应了一声，然后就被人拖进了稞图研究所里那个谁都不许进的地下二层。
他们叫他仪式品乙，但荆之泽就是知道，他姓荆，是荆锐文他儿子。是老荆家的孙子。
稞图研究所的地下二层，弥漫着危险的气息。
紧里头住的是个小妖怪，荆之泽从来没记住过他的名字。研究所的人也不让他太接近那小妖怪。他住进研究所地下二层那天，他们全副武装地把他带下来，领到那个笑得有点痴愚的小妖怪面前。
那小妖怪真吓人。
并非是长相吓人，它控制不好自己身边的怨恨，也控制不好自己身体里那种可怕的力量。小妖怪旁边站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鬼，细皮嫩肉，典型的南方长相。但肤色是青白的，依稀还可看见肤下狰狞的青色血管。
南边来的荆之泽不觉得亲切他亲切。
他们都不是人。荆之泽心里门儿清的。
“这是仪式品乙。”说话的还是先前给他改命的副所长。荆之泽歪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无表情地小鬼。觉得他俩长得是真的像。
何止是像，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很多东西是无法抹除的，就像父子亲缘。哪怕皮肉没了，骨头也烧成灰了。变成鬼了，父子就是父子，长相是一样的，灵魂是相近的。天定如此，除非轮回转世，不可更改。
荆之泽看见小妖怪朝他露出一个有些痴愚的笑容，状似天真不谙世事的笑容下面，是翻腾的怨恨与暴戾。荆之泽没什么感觉，他朝他们点了点头。这交流的过程中，仪式品甲始终没有动作，仿佛他只是一具泥塑木偶。
那乌泱泱一群工作人员逃难似地离开了。
小妖怪看见工作人员走了，立即亲切地走了上来。这时仪式品甲才有了反映，他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小妖怪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以后你就住在这儿了。”小妖怪恶劣地说，“我会帮你适应这里的生活。”
荆之泽翻了个白眼，并不想和这小孩子多计较。他以前听他爸念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也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小孩，比蛇厉害的多，也要命的多。荆之泽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小妖怪。轻蔑地拍开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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