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找见胡安，不过从乔焕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付世轩一早去找了那两个知情者，“孙婉六年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名叫郑易，谈了俩月分手了，后来郑易因为投放危险物质罪坐牢了，判了十二年。”
张允文拨弄他桌上一棵半死不拉活的绿植，“乔焕和孙婉什么关系？”
“大学舍友。”
“郑易呢？”
“好像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经常混迹在孙婉就读的学校旁边。乔焕知道的也不多，孙婉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段恋情。”
“咱们去找郑易一趟吧。”
付世轩不以为然，“进去六年了，估计连孙婉死了都不知道，你想问他什么？”
张允文一想也是，“那就把郑易的案卷调来吧，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话音刚落手机传来消息提示声。
让张允文颇意外的是，文档是于溪阔发来的。
尽管只有五页，标题，摘要，目录，一应俱全，完全是论文的书写格式，最夸张的是，最后居然还注明了参考文献。
文章写明了Fortran的发展沿革，区别于其他语言的特征，作为科学计算领域语言的优势，
并逐一分析了孙婉程序可能来源于的变式，最后给出他的结论，不是自学，应该是接受过非正规的辅导，此人应该符合以下某个或某些特征：
1.从事高等教育工作（不排除转业可能）
2.曾经参与过或目前正在参与科研项目
3.具有科学工程计算基础
4.曾在□□十年代系统学习过计算机语言
5.留待补充
这比一打开文件全是脏话更让他意外。算时间不到两个小时，就算他们刚走就开始写，头脑清晰，思路明了地出一份报告，让他这个外行人看懂这些东西，也是很了不起。何况他们临走还把他气到一头扎进被子里开始自闭。
张允文忍不住想，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好？要不有时间把他请来给局里的人讲讲怎么写报告？
谭臻接了个电话刚要来汇报情况，正看见张允文若有所思地看手机。她心道这是什么诡异的笑容啊，又一个嫌疑人上钩了？
“那个，”谭臻难为情地道：“张副，刚才有派出所来电话，说有几个人在三院门口拉横幅，都是孙婉的亲戚，说孙婉猝死是医院的责任要赔钱，还在闹。”
张允文立马收了手机，“昨天不是说的好好的吗，她怎么又去医院了啊？”
医院方面的负责人已经在和孙婉的家人交谈，看见警察来了都面露难色。
孙婉妈妈仍在大声吼叫：“八十万！我也不多要，我这闺女别说八十万了，多少钱也赔不起啊！这是钱能衡量的事吗？八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不给钱我今天就坐这不走了！”
孙婉的两个弟弟明明都是大小伙子，也跟着盘腿坐在地上，重复着孙婉母亲的话，场面一时非常混乱。
一个看着像是领导的人苦着脸道：“我说过了，责任不在我们院方，孙婉不是在医院出的事，当天也没安排工作，何况她只是个实习生，规定上不归我们管…”
“不归你们管？”孙婉的母亲厉声道：“警察同志，你们听听他们说的是人话吗？我那么好一个闺女送到你们这来，突然就没了，这群人居然说不归他们管？我女儿的命，难道这么不值钱？”孙婉的母亲说着就要去扯医院领导本来就不茂盛的头发，张允文见状赶紧拦住她，“您先不要激动，先听他说完。”
领导把头发往后一抿，“对，您先听我说完，虽然规定上我们没有责任，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如果您愿意，我们会赔偿您两万块钱。”
“什么？”孙婉的妈妈难以置信，又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只有两万？”
眼看孙婉的母亲又要发作，付世轩直接开门请医院的人先出去，把接待室留给他们，张允文拦下要跟出去的孙婉弟弟，叹了口气道：“阿姨，别来找医院的责任了，首先，孙婉还在实习期，没有和医院签订正规的劳务合同，医院没有义务为孙婉的死亡负责，其次……”
其次什么还没说出口，孙婉母亲的尖锐指甲就要招呼上了。
在能保护自身的前提下绝对不能动手，张允文只把住这位阿姨的肩膀和自己保持距离道：“有话您就说，别动手。”
“你们肯定收了医院的钱！”
“嗯？”
“你嗯什么，听不懂吗？”
“我嗯不是因为我有问题，是我觉得你有问题，孙婉的尸检报告结果出来，显示她不是死于意外，我们会在查明真相后给你一个交代，好吗？”
负担了孙婉两个弟弟回老家的车费以及孙婉母亲住宾馆的费用，他们终于肯消停下来等一个结果。
付世轩不满地对张允文道：“你跟他们讲什么道理？你就该让他们因为妨碍公务拘留十五天！”
张允文绕着医院门口的花坛转圈，思绪显然不在这，“他们刚刚失去了亲人，我也有个姐姐。”“我看像是失去一棵摇钱树，”付世轩对不配合工作的人积怨很深，语气很冲，“你还给他们出钱，凭什么啊？你这不是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吗？好像咱们该他们似的。”
张允文显然在走神。
付世轩看他转的心烦，“别转了，坐下，”张允文闻言跟他一块坐在花坛沿上，付世轩接着道：“你一个月能给自己剩下多少钱，等你没饭吃了别来管我借。”付世轩话是这么说，心里知道张允文家庭条件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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