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铃声响起的时间是十一点半，空灵的声音在地下室这个空旷空间悠悠地回荡。
“什么声音？”
“上楼吧。”于溪阔之前修改了设定，把系统故障提示声接到了地下四层的广播系统，这样既可以放心下楼玩也不会耽误工作。
电梯到一楼开了门，“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不会待到太晚的，明天见。”
“再见。”
电梯上行，于溪阔终于松了一口气。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一天，日程完全脱线，全是意料外的发展，可他却并不沮丧，反而为那些可以口无遮拦表达自己真实情绪的瞬间感到欣喜。
武渝方的电话从特拉维夫不期而至，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但愿他知道这边是晚上十二点。
好在他没有多说什么，问了问这边的状况，提到这几天的所见所闻，特意补充到他们延长了行程，之后还会途径他的学校，并表示为他十分可惜。
听多了这些有意为之的客套，于溪阔只是配合着随口敷衍，越发清楚地察觉到某些人的枯燥与无聊。
还是全无收获吗？不能调用范围更广泛的私人摄像头，确实是个问题。四点半，他允许自己抽开身去休整。个人储物柜里有替换的衣服，去旁边的宾馆只要不到十分钟，时间还算充裕。
走到大厅，余光瞥见一侧的沙发上有人。
人走灯灭，四周漆黑一片，他走近些才认出那是张允文，他在这待了一晚上吗？居然还睡了。
“喂，”于溪阔走过去叫他一声。心里不由疑惑，还以为他们警惕性有多高，甚至察觉到十米内有人就能嗖地蹦起来呢，这都这么近了，怎么还没反应，要是有人偷袭，不一下子就得手了？或者说，他们已经练就了某些条件反射，外人一碰就会发动技能？抱着这份好奇心，于溪阔推了他一下，失望。
时间有限，他迅速而坚决地把张允文叫醒。
后者醒过神后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自己伟大光荣正确的形象，镇定问道：“几点了？”
“四点三十三，你在这躺着干嘛呢，看家护院啊？”难道是深爱脚下这片土地，爱得深沉吗？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太早出来。”
关他什么事，“什么啊？”
“我在等你。”
“幼稚。”这跟幼儿园小孩有什么区别。
看他完全不领情，张允文改走社会主义道路，“幼稚？这是觉悟，是对工农兵团结一致的积极响应，我作为人民公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忍受资本主义的掠夺和压榨呢，当然是选择留下来啊。”
“……你没事吧？”于溪阔很担心他目前的状况。
作过头了，“算了还是说说你吧，知道为什么我认为你肯定不会早早走人吗？”
于溪阔不以为意地看向窗外，“显而易见，我向你解释了很多遍。”要是猜不到才没救了。
服气，真的有人能让他无话可说，本想拿学的不错的心理分析炫技，人家却说早就把答案告诉你了。张允文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请你吃早饭，走不走？”
“不去，我……”
“停，”张允文打断道，“客气来客气去的跟咱们都七老八十了一样，走吧，带你去沾点人间烟火。”
这不是客气，他有自己的安排，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啊，难道听不出来吗？一向原则性很强的他不知道怎么就被拐跑了。
“过分客气会显得很生疏，问你走不走或者来不来，要是没事就尽管答应好了，大不了下次你主动邀请我们呗。”
这话说的真是八百里开外一枪打乱了于溪阔的思路，他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凌晨五点的街道，环卫工人清扫着落叶和垃圾，早起遛弯的老人边走边伸展着手臂，黄色蓝色的外卖小哥飞快地穿梭在住宅小区与写字楼之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员工走出来蹲在门口凝望着马路对面，而对面门店的某些招牌已然亮起。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场景，要是赶上起的早便经常能见。置身其中，他每每感觉自己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身边无数来来往往的NPC，毫无关联，要么别人找他有目的，要么他找别人有目的。
为这种感觉困惑之初也试着寻找帮助，他们给出的答案大都是，有这种感觉的人一定是个极端的自我中心主义者，不必在意。
如果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呢？难道他在别人眼里也是不必在意？
张允文下车后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晨露味让人心绪平定，心情也舒畅起来。是他心太大了么？难道开心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至于成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不成，以人为本。张允文走过去附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道： “老板是广州人。”
于溪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你怎么知道？”
他又补充一句，于溪阔还是不明所以，直到走进店里看见老板本人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胡闹。”
张允文不以为意，只当是玩笑，看上去年纪不大的老板竟然也不在乎，挂着小黄鸭围裙不声不响地搅拌着粥底。
酷夏降火，凛冬暖身，北方正一步步走入深秋，枯寂颓萎，寒冷得有些生硬。还有什么比一碗生滚粥更适合开启新的一天呢？粥底一定要软腻粘稠，任取河虾、膏蟹、瑶柱、鱼片、猪肝、牛肉等佐以枸杞叶姜丝下锅翻煮，趁热上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白书请大家收藏：(www.zhuiyo.com)白书追哟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