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老师，希望小学的二百多人被分成两批，前两节课一批，后两节另一批轮着排练。
练了三天，纪云开和江月明的声音哑成雄浑磁性公鸭嗓，到演出那天，她俩基本靠动作和眼神交流，默契都练出来了。
纪云开特意搭了件长薄纱裙在羽绒服里，她眼尖，看到江月明穿着的黑色演出服正是在欧洲剧院受访的那件。
视频里的漂亮，活生生地走出来了。
她深呼吸，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负面情绪。
校长架着摄像机在后面录像，她们目光示意，然后小提琴声响起，朗诵声随之而来。
女声铿锵，夹带着懵懂。
“……
静谧月色下，
繁星缀点了谁的窗，
玫瑰又渲染了的谁的梦。
当离别的钟声敲响，
虫儿飞，花儿睡，
道阻且长，
感恩曾有你陪！”
纪云开卡着节拍，悄然加了进来。
童声纯粹干净，稚气未脱，与伴奏融为一体，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沉浸其中。
换场时间五分钟，第二组上台。
后台有学生递矿泉水，江月明接过两瓶，拧开一瓶递给纪云开:“还好么？”
“OK。”纪云开灌了两口，瓶盖拧了一半，又拧开继续喝。
“还紧张？”江月明看她。
纪云开深呼吸:“……嗯。”
“上一场怎么来，这场就继续。”江月明把矿泉水放到一边，给弓毛打松香。
她在担心自己应付不来。
“刚刚副歌部分，”纪云开咽口唾沫，决定坦白从宽，“我有点抢拍了，等会我怕会搞砸……”
“没关系，随意发挥。”江月明看她半晌，笑了，“还有我呢。”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纪云开不再紧张，从容地站在江月明身旁，避开了她常犯的小错误。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歌曲最后由江月明的小提琴声收尾，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可终归要散的，就像这华筵。
演出完，纪云开和江月明套上羽绒服，到后面找位置坐，等待校长讲话。
纪云开下意识避开江月明，碰巧赵寒露身边还有个空板凳，她弯着腰坐过去。
江月明也没什么不自然，坐到她们斜后方。
赵寒露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简直太棒了，不愧是女神，还有你的吉他，现场真稳。”
“还好。”纪云开手里还攥着后台帮忙的学生递的矿泉水，她拧开，仰头喝。
“比起去年，今年唱的是真好，女神的演奏水平绝了，这种歌都能拉出差距来。”赵寒露一边说话一边转头看江月明，就差举个应援牌，把迷妹两个字写在脸上。
纪云开：“你怎么不夸我弹得好？”
校长紧跟着说:“有幸得到两位支教老师的指导，我们才有这么完美的表演，首先向她们鼓掌致谢！”
纪云开瞬间感受到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她有些羞赧，像有一把火烧到脸颊。
赵寒露眼睛还盯着江月明，敷衍地对纪云开说：“你看，这不校长夸你了吗。”
纪云开看她脑袋拧过去就没回来过：“你是落枕了吗，有什么好看的……啊。”
江月明端坐着，视线远远投在讲台方向，神情不傲慢也不严肃，却硬生生坐成了生人勿近的样子。纪云开瞥过去的一瞬间，像心灵感应，江月明朝她的方向回视。
赵寒露和纪云开瞬间双双回过头，赵寒露更夸张，整个人都僵了，话从嘴缝挤出来：“女神，女神看见我了。”
纪云开：“……”
我怎么觉得是看我？
校长讲完，她拉着赵寒露抓紧遁了。刚走出教室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就逼出她三个喷嚏。
纪云开平时保暖卫衣不离身，这次为了演出脱掉两件，加上接连几天熬夜免疫力降低，她到下午有了感冒的迹象。
第二天成绩单公开，五年级毕业典礼。
纪云开挣扎着关掉闹钟爬起来，嗓子肿得发疼，她吃了四片蒲地蓝，又强迫自己喝了两大杯水。
童柠是班里第二，为了表示感谢，她特地用彩纸折了一盒颗爱心送给纪云开。
赵寒露酸得挠她:“你个熊孩子，怎么只给她不给我？！”
童柠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纪云开护犊子似的把她挡住:“这我的学生，没你份儿，走开走开。”
江月明同样被一群学生围着，听见嬉闹声，她往纪云开的方向看了眼。
雪已经停了，把光反射进来格外耀眼。女孩子把头发扎起来，随她动作一摇一晃在肩上，像个小洋娃娃。她长着双臂，身后还护着个更小的娃娃。
很可爱。
吃完午饭，赵寒露凑过去挽着纪云开，左摇右晃地撒娇:“我们出去打雪仗吧？”
纪云开无奈地说:“你忘了么，我刚感冒。”
“对哦，那你乖乖回教室。”赵寒露拉着习溪和另一个本校老师，她夸张地吸气吐气，“我要去邀请江女神了，你可别后悔。”
纪云开不理会她的刻意:“当然不后悔。”
赵寒露跑到江月明跟前，不知说了句什么，江月明视线投向纪云开这边，然后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她的笑容，在雪地里很晃眼。
纪云开感觉鼻涕要控制不住流下来，她背过身从口袋抽了张纸擦干净，往教学楼上走。
到楼梯口，她脚步又顿住，鬼迷心窍地折回去看。
几个姑娘闹在一处打雪仗，江月明独自站在屋檐下。她穿了件短袄，蓝牛仔长裤，手随意地插在裤口袋里。正抬着头，看晒化了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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