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苏子川后，万圣在新的班级过得很痛苦。5班的男生们又高又大，个个不学无术，张思竞懒得管他们，一个周都几乎不会去底楼看一眼。现在他在琢磨下一届的事情，跑出去找生源了，至于那些本来就烂在青阳川的那些学生，他还真没那个心情去补救。他希望他们考了毕业测试之后就离开，不用再参加升学考试了，走得越早越好，学校和他们各自清净，两不相犯——这也是5班大多数人的想法。这些学生大多都是被父母勒令留下来的，没有犯过严重大错，张思竞也没有那么狠地直接清退。大家心知肚明各退一步，最后安生过完几个月就好。
万圣不知道这儿是这样的，他成绩不好是因为谈恋爱，不是因为打架——谈恋爱大概只算得上是品行瑕疵，并不是什么大错。不过它的确是一项非常占据时间精力和思想的事儿。万圣越喜欢莫妮卡，就越是无法专注其他事情，本来心里也不打算学习，所以沉沦到此。但到了5班后，这儿什么人都有，让万圣没办法适应。万圣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心地善良，还是个好孩子。但5班班风混乱，争风吃醋，抽烟偷窃的事儿层出不穷，俨然是以前的青阳川的浓缩版。张思竞对他们是冷处理，一般不管，一出事必会开除。他们明里倒没做什么了，但暗里依然不思悔改。最让万圣受不了的是有些粗俗的男生拿着宁瑾宓的照片在上课做那种事，明明宁老师已经走了，他们还在讨论张思竞和宁瑾宓的关系，恶毒低俗的揣测不绝于耳。
他们说张思竞是被包养的小白脸，凭着宁瑾宓的穿衣风格说宁老师是个荡妇。
万圣听着听着就捂住了耳朵，又不敢出声制止。他也不敢和苏子川说，要是知道张思竞被骂被抹黑成那个样子，苏子川绝对要冲进5班来打一架的。然后左风他们的6班早就看5班不顺眼了，肯定也要来砸场子，底楼就开始斗殴了。
压抑和麻木里，万圣每天最想的事就是和莫妮卡一起回家。莫妮卡悉心帮洛尔星把作业写在便利贴上之后就下来了，小鹿一样跳到他身边，她明艳的笑容带给了他阴霾后难得的阳光灿烂，让人呼吸顺畅，心情也变好。莫妮卡和他讲许多有趣的事，拉着万圣的手甩来甩去，踮着脚和他比身高，十指合拢，又和他比手的大小。女孩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洋溢的笑脸，不过有一天她走过来时，有点吞吞吐吐的。
“万圣，她……洛尔星好像喜欢苏子川。”
“为什么？”万圣很惊讶，洛尔星看上去生人勿近，冷漠傲慢。
“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反正……我觉得她在算计苏子川。”
“她写了一个本子苏子川的事儿……你知道吧，像做实验一样，全是数据，我觉得很可怕。”
“没事。”万圣安慰她，亲了亲她的发顶，万圣也长高了，能遮蔽住莫妮卡了：“她做不了什么的。”
两个人并肩走路，很是亲昵，莫妮卡拉着万圣的书包带子，万圣把她的薄围巾拢好。
这么热情的爱，当然会不自觉地泄露在大众面前。班主任知道，没有多出声，以为这两个孩子会有度。张思竞知道，也没有说，他以为他们会分手。
但是有一天，张思竞抓到了现场。他去4班抓洛尔星，因为洛尔星不写作业，交上去的卷子上画了一只猪，气得新老师当场脸白心脏病发，职业生涯遭受了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攻击。那天是周一下午，雨天冷，雾气很大，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洛尔星也早跑了。张思竞刚到二楼，雾色茫茫里，就看见万圣和莫妮卡坐在教室外的桌子上接吻。
好啊你个万圣，几天不见，就学会干这些事儿了！
吻是相爱的人身上一股自然的反应。但现在，它是一种罪行，代表着天真和愚昧。莫妮卡吓傻了，跳下桌子，他们两个从桌子上下来，转身就想跑掉。张思竞过来，他们动都不敢动。他首先揪起了万圣，莫妮卡背对着他，很僵硬。她想走，张思竞抓住她的围巾，把人转了一圈小鸡似的拎起来，拖着进了办公室。
他把万圣骂了一顿，让他明天找家长来，然后把莫妮卡留下来单独训。张思竞不想惊动她的家人，他以为女孩子听得下劝告。
他问莫妮卡，“莫昵，你和万圣分不分手？”
女孩很害怕，却说不出谎话来：“我不想分。”
“你来学校是做什么的？”张思竞猛地把她拉过来，女孩软死了，他皱眉看她：“你以前成绩怎么样，现在怎么样？现在初三了，你有没有想过未来？”
“张主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孩忽然哭起来，蹲下来抓着他的裤脚：“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你也放过万圣吧！我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莫妮卡好傻：“我们以后再也不在您的眼底下做这些了。”
张思竞被气得吐血，“我要你做的是这个吗？”
那天训了很久，莫妮卡后来就只会哭了，一句话不说。她哭得张思竞心烦，让她出去，莫妮卡不走，张思竞暴力地拽着她出去了。莫妮卡站都站不稳，出门就摔在了地上去。女孩子从小到大就没遇见过这种事，软了，坐在地上哭，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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