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给你揉？”
苏子川低声问捂着胃的他，张思竞抬膝微微顶走他。
“你和我可没那么熟。”
苏子川笑着摇头掀开帘子。
“过来看看吧。”
掀过帘子走到那边，突然就亮堂了，一下子就有了市井的声音。苏子川家卖房时，自然是把好的那一边卖出去了。这栋楼结构比较复杂，苏子川家在二楼，楼下是商户，三楼上去却又是另一栋建筑了，二三楼有半米高的空台，是一片流浪猫的聚居地，苏子川还小时爬上去和万圣玩过。这边房子有一个独立的户外楼梯，从阳台下去，凝姐喜欢养花，所以整个楼梯都全是花。下面则是一条热闹的小街，摇着蒲扇的白背心大爷，横睡在马路边的赖皮狗，小孩子们成群结队扇卡买奶茶，小店外面挂着廉价的奥特曼玩具。张思竞撑在阳台上往下面看了半天，他是一个富有生活情趣的人，感觉这里的气息很让人舒适。
他家那边，是旧小区，多是老师和退休大爷，又太寂静了。
“喜欢吗？”
苏子川从后面靠近他，手也放在他前面的栏杆上护着他的腰，怕他掉下去。
张思竞拍掉他的手，苏子川不灰心，抬起手慢慢揉起他的胃。
阳台上还挂着凝姐以前的画轴窗帘，随风吹着，他们站在那后面窥探下面的景色，也不怕有别人看见。
“我也是其中扇卡弹弹珠的一个。”苏子川指着那群光着上身的小黑孩，一个个被青阳川的夏天晒得油光水滑的，“我没告诉你吧，我做游戏从来就没有输过。”
“不过，虽然我没有输过，但还是有人会和我玩。所以嘛，我就偶尔会输给他们看看，他们能赚到我的东西，都会高兴好多天，看到他们高兴，我也高兴。我记得有一次，左风觊觎我的卡片很久了，因为我赢得太多，卡片都是最新的。我就一次性全输给他了，左风欢天喜地嗓子都叫哑了。后来他拿走了他最喜欢的那张，其他都退给我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左风会是我一辈子的好哥们。”
“但愿你过人生也像是做游戏一样别输。”
张思竞叹口气，不知道从那群小毛孩里面，怎么长出了现在这么一个大男人。那些细胳膊，不像是现在的胳膊，那些小羚羊似的腿，也不是现在的腿，那些孩子稚气又朴素的脸，也不是现在这张勾得万千少女隔空凝波睇的脸，他们还在奔来跑去咋咋呼呼，苏子川却都能把他逼得咋咋呼呼了。
“我不会把我的人生当游戏，因为我知道，游戏好总的来说都是靠运气好。而我，我不会把生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幸运上。”
“你不是一直很幸运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幸运了。”
张思竞觉得苏子川这一生，总是无忧无虞的，一帆风顺，足够幸运了。
“可是那百分之一的不幸，就能让我失去我的所有——如果我胆敢去赌的话。”
听了他的话，张思竞摇摇头：“你不是个赌徒。”
“我不是没有赌过。”苏子川说：“但我把自己赌赢的胜利，从不寄托在幸运之上。”
“我得到你，不是我因为幸运吧？”
“你得到什么了？”张思竞不满，他啥也没说呢，怎么苏子川就那么把自己当人了？
“还不肯承认喜欢我？”
“我只是把你当学生。”
“我妈的过门酒你都吃了。”
“那，那，那只是谢师宴！”
“那还真要谢谢老师了，谢谢你栽培，把我栽培得一心向北，不问归途……”他突然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低声：“不死在你身上，我不回头。”
还在阳台上呢，张思竞恼怒他不检点，走进了房间。房间也没有很乱，看见了上任房主堆在角落的各种东西，画报，书籍，他捡起来看了看，又递给他。
“这些书有用，多看看。”他瞥了一眼：“陶冶下你的情操，别整天脑子里都是男人。”
“哈哈哈。”苏子川笑起来：“你要是个女人，我就满脑子都是女人了。”
回头看，那边应该还在收拾东西，张思竞拿书敲了一下他的狗头。苏子川蹲下去，把那些书收好，又回头：“我爸老宠我了，说要把最大的那个房间给我做书房，因为凝姐这边就是做书房的。凝姐把书全留给我了，书房？不错，但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你该把房间拿给你爸妈住。”
张思竞教他做个二十四孝好青年，苏子川一下子笑了：“那好啊，最大的房间给他们。”他拉着他的手，到了另一间：“这个房间，第二大，你说做什么？”
“给你妹。”张思竞没好气。
“那我住哪儿啊？”
“你住你妈那儿，受受你爸妈受过的苦！”
他爸妈住的是这房子里最小的房间了，还改了个浴室在里面，更小了，他爸经常睡沙发。
“那我就住那儿吧，我把我现在的房间让给卷毛。她那么小，住这个房间浪费了。”
“呵呵，你住不浪费。”张思竞讽刺他：“你活着就是浪费。”
不理会他生气的胡言乱语，苏子川很认真的向他规划。
“我把这个房间，给你。”
“这里采光很好，也不像主卧闹，你床头就能看到外面的花，你喜欢花，我以后给你插花嘛？用海桐来插，用葵草？芒叶？尤加利叶，圆圆的你喜欢吗？只是似乎不怎么配玫瑰哈？玫瑰脑袋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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