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用了拾忆草？”风忆雪的声音唤回了单昀寒的神识，但他还在轻抚着单昀寒的前额，不明深意地又问了句：“还难受吗？”
单昀寒眉头微蹙，先回答：“…不。”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得了什么？只不过他在想……
风忆雪怎么会知道他用了拾忆草，难道他脸上是有什么草渣子不成？又或是…读心？
可当初定下的双契早已不复存在，起码在他受天雷苏醒之前，就解开了。毕竟那时候他谎称自己失忆，却无任何该有的惩罚。
那就是，有人监视他。
冷兰？许英杰？还是另外的暗卫…
正当单昀寒想的入神，风忆雪便一记弹指敲中了他的眉心。虽说力道不大，却还是敲出几分疼痛，惹得单昀寒抬眼怒视。
可对方似是得逞般坏笑起来，故意逗道：“你啊，能不能不要像个老古板般愁眉苦脸的？小时候多乖多可爱，还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唤我，缠着我…”
“我……？！”
羞红难褪，单昀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要是想不起来就好了，起码现在还可以甩脸而去。可偏偏他过去做过这些事，再怎么都赖不掉了。
但能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记忆并不多，大部分是破碎的，如过眼浮云，很少连贯至终。就比如适才忆起一段里，他死活都看不清最后出现的人是谁，却总觉得见过这蓝白灵剑不止一点熟悉。
也许是他所用的拾忆草过少。然而在离开轩辕派的那个晚上，他能挤出闲暇去偷几株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是唯一办法。
怪自己以前太蠢，也望为时不晚。
……
单昀寒面颊一凉，那个使坏的人突然捧着他烫红的脸，眉眼弯弯道：“那东西于你无益，别吃了，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事呢，可以直接问我，好不好？”
“……”
过了许久，对方不做应答，风忆雪只好放开他，自顾自地倒了杯热水暖身，“仅限今日不算次数，而且，知无不言。”
“……”
单昀寒不是不想问，是不愿让风忆雪回忆过去，也不敢直面自己的过错。
无论有意无意，都是他害的对方抽魂剥灵，历尽苦楚。
算了，还是不提了。
几杯水入喉，风忆雪捏着茶杯，面色沉郁下去，叹气道：“你是不信我么？”
“不是。”
“那为何不问，你明明想知道的。”
“……师父若无其他吩咐，弟子告退。”单昀寒不愿回答，说完便垂眸转身，不带一点犹豫。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身后寒气逼近，一柄通白长剑架到他的肩上。可剑上并不是冲着要害来的，也没带丝毫狠劲。
很明显，风忆雪出剑就是想让他停下来。
之前玩闹的气氛急转清冷，对方的语气里甚至藏着些愠怒：“无论我装成师兄也好，做你师父也罢，为的就是离你近些。是，我自作主张瞒了你许多，可即便你知道真相，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疏远。难道就真的回不去？”
“……”
单昀寒愣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是啊，都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怎么回的去？
不敢靠近，不敢回想，只能学着你过去做的那样，默默践行曾经许下的誓言，守护你，不就够了吗？
可风忆雪听不见单昀寒的心声，苦笑着收剑，叹道：“看来，你早就厌恶我了吧…我总是逼着你去不喜欢的地方，做不喜欢的事，还老爱捉弄你…离派的时候，若不负伤，你也不会想起我吧…罢了，不强迫你，若是你想离开，也没人拦得住…走…你走…”
说到最后，他哽住了，紧咬的唇齿虽张开着，却似是哑了般，失声无语。
他从来不怕单昀寒发火，就算对方瞪眼骂人都好。
唯有沉默，一斩断缘。
这种场景，并不是风忆雪第一次经历。曾经，他死活不让那个小少年上山拜师，用尽了心机，最后却害的两人不似从前无所不谈，形影不离。
那个会一天到晚黏着他，会哭闹不停的小寒变了，变得自闭、暴躁、冷漠。
就算他用了十多年倾心付出，又怎么样？
早就回不去了。
他不该禁锢自己喜欢的人，更不该自作多情。
错了，真的错了。
心如死灰，风忆雪不愿再想，本欲转身，却突然听见一直背对他的单昀寒缓缓地道出：“以前有个人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救他吗？”
风忆雪的心跳得厉害，似乎刚刚深藏下去的那捧火有了燃烧的希望。
“很久以前，我遇到过一个神仙，可他落入凡尘，不苟言笑，总是来我住的那片林子放声痛哭，抽泣个不停。”
“当时我既幼稚又无知，不懂其他，只想知道那神仙笑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单昀寒自嘲着，又道：“我想靠近他，安慰他，保护他。可幼儿终究胆小，只敢躲在一旁，时刻听着山间的动静，每天都期盼着还能见那个好看的神仙。”
“你…”阴霾散去，雨过天晴，风忆雪一秒破功，忍不住笑了。
这可是第一次，第一次听到单昀寒主动说自己的心事，还主动夸他……
好看。
为掩饰自己的喜悦，他只能不正经道：“…你这是对我暗许芳心，情根深种啊？”
单昀寒疑惑：“什…什么？”
什么鬼？！
说这么一大串压心话本就快要了单昀寒的命，对方居然又故意挑逗，更是把惹得他恼羞成怒，只能恶狠狠地吼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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