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卫涵的手指头碰了碰穆小央的脸，“看看，叫你不听我的话，被解雇了吧。”
穆小央鼓着腮帮子，“这是小说，假的，假的知道吗。”
卫涵低笑了一声，随着时间的过去，窗外的阳光变了角度，照得穆小央睁不开眼，他便侧坐了一点，替他遮住了阳光，“虽然是假的，但是我还蛮心痒。”
“什么？”
“就是一些情节啊。”卫涵的指腹轻轻碾过穆小央的喉结，“像是，叫‘主人’，裸着在家……”
穆小央捉住那只作乱的手，看着卫涵的侧脸贼笑，“但愿你看完剩下的故事，还能觉得这故事的情节好。”
“怎么不能。你都失业了，还不得回到我的怀抱来。”说着，他又搂了搂穆小央，“不过也没事，你本来就在我怀里。”
这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让穆小央莫名地有些心跳。
不论故事，亦或是现实里，他们是如何坎坷，但现在尘埃落定，总让人感觉幸福格外的来之不易。
他蹬蹬腿，想起后面的情节，“后面的就别看了吧。”
卫涵挠挠他的下巴，“有始有终。”
被解雇的穆小央又回归了无业游民，吴楠建议他转变方向，向国际发展，带一些小型高端国际团，这样起码团费就能赚到不少。
“那我有机会看到极光吗？”
“当然。”
穆小央心满意足地去准备了。
极光在他心里早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景点，而是目标和信仰，是自己能够独立生活的里程碑。
但这期间他的日子实在苦了些。
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全都交了房费，剩下的两百块钱，被他买了两箱泡面。
卫涵一连几天收到同样的消息。
在家。
在家。
在家。
他想了想，又问，他在干什么？
那边回复：考领队证。
那今天吃了什么？
泡面。
卫涵顿时感觉心如刀绞，穆小央在卫家虽然没什么人权，但是吃穿用度方面却是从来没有亏待过的，不论怎样也不会沦落到吃泡面的地步。
他想了又想，问了地址，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营养品，塞了一份信，送到了穆小央的门口。
“咚”、“咚”
他敲了两声门，然后在脚步声与开门声的间隙，一溜烟地躲在了楼道拐角。
“咦？”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一阵塑料袋被拿起的声音响起，门关上了，拖鞋怕打地面的声音渐渐消失。
卫涵从拐角里走出来，五官都被昏暗的日光打得昏沉，他瞧着紧闭的门捏着拳。
还有一年。
穆小央。
你最好给我留点面子，乖乖的回来。
穆小央提着那一大兜东西进了房间，还以为是别人送错了，却在信封上看到了穆小央亲启的字样。
“你最好把你的身体给我养好了，那是我的私人财产。——卫”
是卫涵。
穆小央顿时如坠冰窟。
两年了，他还没有放过我，还在监视我。
桌上的旅游宣传页恰好翻到了南极洲。
“在地球南极附近地区的高空，夜间会出现灿烂美丽的光辉，人们称之为极光。”
穆小央又看了一眼，还好……
……
卫家，卫涵正拿着手机打字：他吃了我送的东西了吗？
对方回复：扔了。
最近的消息给得详细些。
好。
穆小央成功地带起了国际团。
三年之约仅有大半年了。
已经看过大千世界的小鸟早已不愿意留在四面封闭的铁笼里，而笼子的主人却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华丽的金笼子何其珍贵，小鸟一定会喜欢。
穆小央其实一直在害怕，因为当初他们的三年之约未说结果。
三年之后如果他不适应外面的生活，那自然就是要回卫涵身边的，那若是适应了呢？卫涵会不会也将他绑回去？
他每每思及此便惊骇极了。
更令他惊骇的是，吴楠忽然朝他表白了。
卫涵收到消息，穆小央拒绝了吴楠的表白。
但这也足够让他气愤了，那个无名小卒，竟然也敢和他抢东西。
他是老几？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穆小央也是的，只是拒绝吗？难道不知道甩他一个耳光，告诉他：“你也配？”
“以后你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就行。”他给盯梢的人打电话。
……
活着。
活着。
活着。
熬了两个通宵的卫涵困意满满地打开了和盯梢专用的账号，本以为昨天和今天的消息也会是毫无新意的活着，却没想到。
未知。
未知。
他打电话过去，“什么是未知？跟丢了？你是吃干饭的吗？”
对方回应：“卫总，他带的南极团，失联了。”
一道惊雷从天上劈下，将卫涵磐石般的心劈了粉碎。
“失……联了？”他几乎只能发得出气音，“失联多久了？”
“两天四小时，是飞机失联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
幽冥航班撞山的新闻忽然浮现在了脑海。
不，不会的。
“本台报道，飞往南极的MC4231号航班残骸已经找到……”
手机坠到地上，屏幕摔成了与蛛网如出一辙的纹路。
穆小央彻底地消失了。
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融化到无边的黑暗。
永远地逃离了笼子。
卫涵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生气、胜负心、面子……不过是裹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层层的桎梏，他爱他，无比清晰，无比明了，无比幼稚。
也发现得，无比的晚。
卫涵念到这里，停顿了。
他道，“这个卫涵太傻了。”
穆小央抬手去够他的下巴，“和你一样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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