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穆小央目送着他，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生日快乐！”
他轻快地上了楼，整个早读都在思考给哥哥准备什么礼物才好。他手上没钱，贵重的肯定是买不起的，可他又想找个有些纪念意义的东西。
五班的老师总是喜欢上课的时候讲些有的没的，翻起了书后的古诗就从“停车坐爱枫林晚。”讲到了“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最后索性讲起了张爱玲。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月光，的确是像极了哥哥的。
温柔，皎洁，像是能载万物的水。
才八岁的穆小央哪懂什么饭黏子与白月光，只朦朦胧胧地觉得像，便在午休的时候打起了小卖部月亮水晶球的注意。
这事他打算瞒着李航，不然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但店里最便宜的月亮水晶球也要五块钱，他身上那唯一的五十元早被李白树收了去，钱是个大问题。
晚自习，凑钱的事情迫在眉睫。
穆小央飞快地写完自己的作业，又替李航写起来，前排的胖子看到了，忽然问他，“你怎么给李航写作业？”
还没等穆小央想好回答，他便自圆其说道，“我知道了，他雇你的是不是？”
穆小央一愣。
又看胖子东张西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李航给你多少钱？我也给你，你帮我也写了呗？”
奋笔疾书的手忽然顿住。穆小央把笔放在一边，学着胖子的样子低声道“一周五块，先钱后写，良心价格，童叟无欺。”
说着，他还把李航的本子往前翻了几页给胖子看，“我已经帮他写了好久了，从来没被老师发现过。”
胖子本来还因为五元高价而有些犹豫，看了穆小央出神入化的笔迹模仿，像是怕她后悔似的，立即从兜里掏了五个溜圆反光的一块硬币，“成交！”
穆小央欣喜若狂，面上却还装作淡定，神神道道地压低声音，“这事不能和别人说，万一传出去了有人告到老师那......”
胖子连连点头，把黑板上布置的作业一股脑儿地从桌子下面递给了他。
下课铃响了，睡了一个晚自习的李航终于醒了，把书包潇洒地背上了身后就去敲穆小央的书桌。
“走了，回家。”
穆小央晃了晃手里李航的作业本，“今天的作业有点多，我在学校写的快。”
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李航没多想，“啧”了一声便呼朋引伴地出门去了。
等班里人走空，穆小央终于停下笔，五个硬币早就因为放进裤子口袋而被捂得温热，他把手伸进口袋摩挲了一下，笑着冲到了校门口的小卖部。
他想早点去，免得小卖部关门了。
得偿所愿地拿到了水晶球，他又央求老板给他包装得好看一些。
老板熟门熟路地掏出包书皮的粉色边角料，麻利地打上了蝴蝶结，嘴里念叨着：“现在的小孩子啊，真是早熟。”
穆小央只觉莫名其妙，买个水晶球和早熟有什么关系？
他把水晶球放在了书包的角落里，继续替李航写起了作业，他今天要给两个人写，工程量尤为浩大。
等写完最后一个字，他的胳膊都僵了，食指和中指也被坚硬的铅笔硌出了红红的痕迹，他收好了东西准备回家，却忽然心有所感似的看了眼教室最后的挂钟。
再过二十分钟哥哥就放学了！
他趴在窗户上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操场，背上书包，下了楼区。
卫涵刚推开教学楼厚重的玻璃门，就看见夕阳下冲他傻笑的小孩。
“哥哥！”小孩朝他挥手。
卫涵愣了一会儿，扯出个笑来。这种有人自发来接他的行为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一如往常地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怎么还没回家？”
穆小央将一边的书包带松开，让书包的开口能在自己眼前，一只手伸进去摸索着，“给你送礼物呀。”
“呀。”他动作忽然一顿，露出个尴尬的笑来，“不对，明天才是生日呢。”
卫涵失笑，“好，那你明天给我。”
穆小央重重地点了点头，“明天早上就给你！”
卫涵替穆小央背好书包，一只手顺势轻轻搭在了上面，偷偷替他分担了一些书包的重量。
两人就这样半拥着往校门口走，司机已经认识穆小央的脸了，看卫涵带他上车，没有一点奇怪。
卫涵却忽然想给司机介绍一下他，他看着穆小央，“这是……”
穆小央笑眯眯地接道：“我叫穆小央。”
穆小央……
卫涵在心中默念了几遍，像是要牢牢地刻在心底。
他拉着穆小央上了车，“小央，反正今天也没事，我送你回家吧？”
穆小央瞧了瞧窗外有些晦暗的天色，点了点头。
两人在车里并肩坐着，穆小央抱着书包。
卫涵毕竟是第一次收生日礼物，目光不由自主地黏在包上，愈发觉得心痒，“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穆小央面露窘色：“不是什么值钱的，就是个小东西。”
卫涵知道他没钱，也根本没往那方面猜，估摸着可能是纸鹤、星星一类的折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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