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方才便说，你是我的小恩人。”贺玉道，“我难道还真要欺负你不成？”
语气极其无辜。
紫绡拿琵琶挡着脸，偷偷撇了撇嘴。
戚和抱礼的手还举在身前，不知道当不当放下，看起来手足无措。
柏文松已不再想管这件事，低头喝酒，并不言语。
贺玉看着戚和：“坐下。”
戚和坐下。
一句一个指令，看起来乖的很。
贺玉似乎还挺喜欢他这副蔫哒哒又听话的模样，终于开始有话直说：“你方才说，若我有任何差遣，你都会尽力而为作为报偿？”
戚和桌子底下的手轻轻攥着衣服，点头：“我的确是这样说的。”
“行呀，我这儿的确有个事想叫戚二郎做。”贺玉蛇骨扇轻轻拍着掌心，“你自要做了，我便去帮你探听你大哥的消息，绝无二话。”
戚和连忙道：“贺公子您说。”
贺玉金丝蛇骨扇“唰”地一声打开，手肘抵在桌子上，凑得离戚和近了些，笑看着他，说道：“我所求不多，只要戚二郎与我做朋友。”
那边柏文松闻言，“噗”地一声差点将口中含着的酒喷出来。他左手握拳挡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紫绡那边也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戚和喃喃道：“朋友……”
“正是。”贺玉看着他的眼睛，“戚二郎答不答应？”
戚和尴尬也会脸红：“为何……”
“自然是因为贺某欣赏你，爱见你。”贺玉不愧风流之名，眯着一双桃花笑眼，就算对着一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话也信手拈来，“第一次见着便喜欢你。”
柏文松似被他腻味到了，皱起眉头。
戚和涨红了脸下意识去看柏文松，见他皱着眉头，似是一脸嫌恶。戚和心里一凉。
“贺公子……”
“我怎么了？”贺玉微微侧头，他一直看着戚和，笑得很好看，“答应不答应？”
“……自然可以。”戚和低头。
“行，那你把这杯酒喝了，全当做个见证，”贺玉亲自斟了一杯酒，推到戚和面前，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举起杯笑看他，“贺某对朋友，向来推心置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皆倾囊相助，绝不藏私。”
戚和此时也不敢说自己从未喝酒，只能硬着头皮捧起酒杯，与贺玉酒杯轻轻碰过。杯沿沾唇边，闭着眼睛将酒一饮而尽！
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戚和狼狈地用袖子遮住嘴巴，却遮不住咳嗽。
他咳得身体直颤。
贺玉也喝尽了酒，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柏文松这时候侧过头问了戚和一句：“仲缘无碍否？”
戚和心腹中火热一片，低声回答：“无……无碍。”
柏文松点点头：“不可勉强。”
戚和喉咙里热热的，眼睛被热气熏得微微发湿，声音略带苦涩：“文松……我不勉强。”
贺玉见戚和睁着濡湿双目，眼巴巴盯着柏文松侧脸看，挑了挑眉。
他保持着漂亮的笑容，拿起细嘴银酒壶，开始变着法子劝戚和喝酒。
说好的喝一杯酒算个见证，结果贺玉巧舌如簧，逼得人不得不随他推杯换盏。来回之间，戚和竟被他劝得喝了五杯下去。
戚和头一回喝酒，实在没有什么酒量可言。五杯酒入喉，他已经满面通红，话都说不清楚。
贺玉喝的比他多多了，此时也不过微醺。他又要给戚和倒酒。
戚和满眼醉意，双手抱着小酒杯，恍惚带着哭腔到：“贺公子……我实在……实在饮不下了。”
“这点出息。”贺玉嗤笑。
柏文松虽不想在贺玉这件事里介入太深，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自己带来的戚仲缘硬生生被贺玉灌酒。
凭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戚和从前从未饮过酒。
“贺公子，不如今天就到这里吧。”柏文松出言。
“文松……”戚和醉了，手去拉柏文松的袖子，“文松……”
“仲缘年纪尚小，家教颇严，醉酒晚归有些不妥。”柏文松看他这样子，只能又替他说情。
贺玉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道：“行吧。”
“那我们便不多打扰了。”贺玉站起身来，走到戚和身边，手心向上，“人给我吧。”
柏文松看了他一眼。
“怎么，美人在旁边等候文松兄多时了，自然是我把这醉猫送回家去。”贺玉俯视他，“良辰美景，文松兄莫要辜负啊。”
“贺公子说笑。”柏文松拂开戚和攥着自己衣袖的手。
贺玉满意了，唤了几个等在门口伺候的少女，让她们将戚和扶到楼下贺家的马车里去。
而他自己，不忘抱过桌上的小木匣，转头看看柏文松，又看看紫绡。他笑了一声，移步离开。又亲自帮他们关上了门。
紫绡一晚上看了这么多出好戏，早已略感疲累……幸好眼下终于安静下来了。
紫绡叹气一般唤道：“柏郎……”
“陪我喝完这一盅，”柏文松依旧坐在桌边，没有动。
“好。”紫绡搁下琵琶，从台子上走下来，温顺靠近柏文松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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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戚和这边，一点都不温顺。
他不太愿意靠在小姑娘身上——左右搀扶他的女孩，只到自己胸口高，瘦瘦小小的。而自己怎么也是个大男人，喝醉了脚下虚浮，倘若真想摔一跤，她们能撑得住什么，还不是一下子倒三个人，把她们压坏了怎么办。
“不用……不用……”戚和舌头有点大，说话带着鼻音，粘粘糯糯。手脚开始挣扎，不好好让她们架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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