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掩真容巧言问情意 藏假意软语释夙嫌
上回书说到，霁霆得知圣巫女到访，便催鹿鸣去请小青来说话，却忽听得门外一个女声笑道：“殿下有甚么要紧的话急着要同小青说？你我这么多年未见了，竟都不同我先会一会么？”
霁霆起身去看，正见着皓月施施然走入，依着阴家礼制朝他行了一礼。他虽已认不出皓月的长相，可打量一番他的装束打扮，又听他说出这话，心中便已猜着，于是恭敬还了一礼，说了声：“圣巫女别来无恙。”
皓月掩口一笑，道：“几年没见，就这么见外了？当初头回见殿下时是怎么称呼我的，现下竟忘了？”
霁霆听言一愣，心中转了转，却不明白他言外之意。皓月见他如此，知他果真忘了那时的顽笑，便摆手笑说：“殿下急着要见我师妹，是有甚么要紧的事？”
霁霆沉吟片刻，道：“也没甚么，不过前两日与小青姑娘家那位小弟意外相识一场，又聊得投缘，所以碰巧今日小青姑娘也来了，便想与她聊聊蓝兄的事。”
皓月转了转眼珠，问道：“殿下莫不是要问小青的罪？”
霁霆一愣，反问：“甚么罪？”
皓月拿眼瞧了瞧鹿鸣，道：“小墨与小青那点子事我也是知道些的，昨日小墨情急之下将殿下救下，若遭殿下盘问，想必是要将这事抖落一二的，所以我这便赶着先过来了，就怕殿下要拿小青呢。”
霁霆心中一动，转头朝鹿鸣道：“你出去把门带上，与其芳好生守着，别叫旁人走近。”
鹿鸣听了也不敢多问，答了声是，便匆匆地掩上门去了，霁霆忙坐下问道：“圣巫女知道昨日的事？”
皓月见霁霆如此，笑着抬起右手，将那无名指轻轻一勾，道：“殿下竟忘了这个？”
霁霆心有所感，只觉自己的无名指也跟着**两下，忙抬手按住，又问：“是我昨日从崖上跌落时就给你知道了？那往后的事……你可不知道了罢？”
皓月促狭一笑，道：“殿下昨日遇险，我身为圣巫女，自该赶来相救，不过实在山高路远，我纵有些巫术本事，如此危急情形，也是赶不及的。只是殿下临危之时，那唤契便自然催动，故而我便知道了殿下被小墨救下一事。而我又怕他学艺不精，未必能果真护得殿下周全，所以便使了些法子，虽未能亲临其境，却也可在千里之外将昨夜岩洞中的事窥得一二。”
霁霆脸上腾地一红，心中尴尬不已，忙起身道：“昨日……我昨日是因唬得昏了急了，所以有了些逾矩之举……我……我……”
皓月含笑望着霁霆，见他如此窘迫慌乱，心中却得意不已。
其实他经了昨日之事，心里也十分烦乱，因他虽自小淘气，却也从未经历甚么懵懂情事，心中对霁霆自然是喜欢，可又未曾往更深处去想。
而霁霆冒冒失失地险些亲了他，倒叫他似乎一夜之间开了些窍，只是他又深知霁霆已与玉笛早有婚约，况且自己身为圣巫女，终究是不能与他如何的。
但天下情爱之事，又岂是那么容易能被理智左右？故而皓月就怕自己也像霁霆一般难以自持，方慌慌张张地告辞离去，还立誓再不往皇城来，企图以此断了自己的念想。
可与小青去了之后，被她盘问昨夜之事，又随口胡诌了些谎话，却说得自己心中愈发毛躁，因此折返回来后，心中割舍不下，还是想着要来寻霁霆说话。
而这一句两句就说得霁霆如此困窘难堪，不免让他想起当年结唤契之时在金桓宫里哄骗得他上当吃酒、胡作非为的情形，心中便愈发喜欢。
“你如何？”皓月淡淡一笑，“你想说不过一时昏了头、叫我不要多心、也不要告诉笛姑娘？”
霁霆听了这话，却又是一怔，摆手道：“我对蓝兄也不是……也不是……”
“也不是？”皓月脸上挂着笑，心却不觉咚咚地跳了起来，“也不是甚么？也不是一时昏头？殿下对小墨……究竟是甚么？”
霁霆被皓月逼问得无话可说，转身背对着他，心中一团乱麻，思虑良久，方回过身来道：“不拘我与蓝兄究竟是甚么，而今蓝兄已实实在在厌弃了我，不肯再往皇城来了。本来昨夜的事天地不知，却未料着圣巫女竟在千里之外把这事给窥着了，所以……所以我不免求一求圣巫女，不为旁的，只为蓝兄的名声，也不要将此事张扬出去。你若问我对蓝兄究竟如何，我心里现下也并不十分说得清。不过蓝兄已说了我是要娶玉笛的，我对他再上心也终究不像话，所以这事……便不要再提了罢。”
皓月听着霁霆言辞恳切，心中却说不出究竟是感动还是失落，只得赔笑道：“殿下放心，我又何必多嘴向旁人说这些？毕竟那也是小青的内弟，方才也不过与殿下顽笑一二罢了。这许多年未见，没想到殿下的性子竟愈发的谨慎规矩了。”
霁霆听他如此说，方稍稍松了口气，又在凳子上坐下，顺口问道：“我倒有一事还要问圣巫女，此前从未听过男孩家也能学阴家巫术的话。阴家千年来都只收女子入谷修行，果真是如小墨所说，是为了叫阳家放心不会有造反之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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