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事败露星兰灭贼赃 计得逞霁霜保人证
上回书说到，霁霜正在祭堂前头审问流云，皓月却已冷眼看出霁霜的心思，便上前拱了把火，逼问流云究竟有何冤情。流云听了皓月的话，正要开口招供，忽然长老河星兰携着玉筝赶来，一时众弟子纷纷向河星兰行礼，审问也少不得暂且停下。
“我不过才回富洛城两日，赶上师姐今儿去宫里觐见，你们便要在谷里造反了吗？！”河星兰瞪着一双杏眼，气势汹汹地走到霁霜身旁，扫了一眼地下众人，斥道，“大白天的，该俢课的不俢课，该守门的不守门，该操练的不操练，全都围在这儿看甚么热闹？！”
众人听了训，皆拿眼去瞧霁霜，霁霜不得不向河星兰又行了一礼，道：“师叔，是我叫众师姐妹都过来的。流云私吞了厨房采买的八百多两银子，我怎么审问她也只说冤枉，我怕落人口实，故将大伙都叫来做见证，也让她把话都说明白，给大伙听听究竟有甚么冤枉的。”
河星兰听言却冷笑一声，道：“不过八百多两银子，还至于把这几十口人都叫来？你也在谷里管事有几年了，这点分寸道理都不懂？”
霁霜一听，抬眼望着河星兰，不卑不亢道：“分寸道理我自然懂得，师叔从河家来，八百两银子或许不放在眼里。可我师父既将谷里的事都交由我来管，出了这样的纰漏，我少不得要把话问明白。”说着便又转身朝流云道，“正好星兰师叔也来了，你刚才要说甚么，接着说罢。”
流云听言一怔，瞧了瞧霁霜，又看看皓月与河星兰，忽地对着河星兰连连磕了几个头，口中哭道：“师叔救我呀！我甚么都没说！”
四下弟子一听这话，不免皆是一惊，心中都生出了些疑影儿，想去看河星兰的脸色，却也都只低着头不敢去看。
而河星兰听了此言，便将袖子一甩，骂道：“混账东西！你自己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来，还敢往我身上攀扯！我今日就替师门除了你这样的败类叛徒！”
霁霜一听此言，眼见着河星兰已抬起手来要作法施咒，忙伸手去挡，口中说道：“师叔别动怒！”
河星兰却一把将霁霜的手推开，兰指一翻，一束白光已自指尖飞出，直奔流云面门而去！
流云吃了一惊，愣愣地呆着已不知道躲闪，一旁的皓月却早有准备，伸手一挥，也甩出一缕金光，将那白光倏然打散，而后纵身跃到流云跟前，横亘在她与河星兰正中，轻笑一声道：“师叔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师姐妹们都在这儿听着，都知道流云想要往师叔身上攀扯。师叔被她这么一激，就要取她性命，那岂不真说不清楚了。”
河星兰额上青筋暴起，她自知皓月功力深厚，已在她道行之上，不过碍于辈分，口中尚留些情面，只得咬了咬牙，道：“你们都听着了，她是有意攀扯于我，再说出甚么话来也不足采信！”
“采不采信也总要先听听，”霁霜朝前走了一步，向皓月使了个眼色，皓月微微颔首，将身子向旁边一闪，听霁霜又问道，“皓月师姐的话你也听着了，不用再跟你说一遍了罢？你方才究竟要说甚么，只如实说来！”
流云咬了咬唇，怯怯地看了河星兰一眼，又垂下头哭道：“师叔已这么说了，我还有甚么可辩驳的……左右说了你们也不能信！”
霁霜正要开口，一旁的玉筝却忽然抢话道：“你这话这么说，摆明了是指认我师父指使你贪污纳贿了？”
众人听着玉筝的话，纷纷转头朝她望去，玉筝淡淡笑着走上前来，立在流云面前，说：“这倒新鲜了，我师父只收了我这么一个嫡传的弟子，平日大事小情都要说与我的，我竟不知甚么时候和你这么亲近、还指使你做这种事了？再者说，这千八两银子，我们河家岂会放在眼里？指使你从厨房捞这点油水，图甚么呢？”
霁霜听着玉筝的话，悄悄与皓月递了个眼神，皓月便接话道：“玉筝说的是，你可不要胡乱攀扯师叔，说的话若没道理，我照旧要把你赶出去的。”
流云听言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道：“采买一事确实是星兰师叔指使我做的，我接管厨房的第二日，她便命我换了那些菜商、粮商、屠户，个个都是跟她们河家沾亲带故的商家，样样肉菜都比从前买的贵上许多。
“我见了他们的报价，就和师叔说了此事不妥，可师叔说这些都是河家的亲戚，供给谷里的自然比外头行市上的好些，故而贵上几文钱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又说知道我爹去年死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也还小，我娘又生了病，看诊需要银子，叫我换了这些商户，自可与他们再谈谈价码，多了少了的，记账也是我自己的事，若我能把价压下来，余下的钱便皆可寄回家里去接济治病。
“师叔还特意安排了人将我一家都接去了富洛城，说替我看顾，可我知道，这实在是在拿我娘和我弟妹的命要挟我！我不敢不应，故而听了师叔的话，换了这些商户，也与他们谈了价，吃了些回扣。可那些差出来的钱，我也是一分钱都没有进到手里的，都叫师叔直接带去富洛城给我娘了！到而今已半年多，我日夜寝食难安，甚至……甚至都不知道，我娘究竟还在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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