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见过成王殿下。”西岭郡的大小官员在惶惶无措里捱了半旬，也没见苏云昭这尊佛有什么动静，今日终于被召见，却正卡在大献马商入城的关头。难道说这先战后市，是如今提着刀和他们去干一架吗？
“诸位大人有劳了，快快请起吧。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昨日大献的马队已然入城，今日便请各位随本王同去看看吧。”苏云昭正襟坐于堂上，神色怡然，将下面众人的不安之色尽收眼底。
傅总领那边听闻大桓成王莅临，早已扫径相候。等苏云昭领着一众人等到了驿馆，同他一打照面，傅总领心底突生疑惑之感，明明自己从未见过这位成王殿下，却总觉得面熟，然而却难以记起。
“总领大人，何故盯着本王？”
傅总领被苏云昭的发问吓了一跳，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开口：“草民唐突，殿下请。”
苏云昭抚过领头两匹名驹的马鬃，微微一笑，目光越过其后成排的马驹，负手转身，“这就是大献的诚意？”
傅总领窥其神情，心中暗道不好，面上却犹赔笑：“成王殿下细看，这两匹良驹可谓举国难寻，是我朝陛下特许带至大桓以示诚心，体貌上乘，日驰千里不成问题。殿下以为？”
苏云昭冷哼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将一匹匹事先做了标记的马牵了出来，含笑看着傅总领，缓缓开口：“这便是贵国的诚意？这当真出自大献？这当真是经过跋涉的马匹应有的精气神？傅总领是欺我朝无伯乐，还是想我大桓柔善可欺！”
苏云昭陡然上升的语调令在场众人心惊胆战，纷纷跪下，“殿下息怒！”
傅总领理了理纷乱的思绪，镇静下来方才开口：“殿下这是何意》莫非我大献良马经千里而气不衰竟成了坏事了？吾等跋涉而来，殿下不体恤，也就罢了，却如何能诋毁于我，诋毁两国互市邦交？”
“啪，啪。”
傅总领话音落下许久，四周寂静无声里，苏云昭忽然鼓起了掌，周前光巍巍颤颤地抬起头，看了看苏云昭满脸平静上一抹不屑的微笑，令人毛骨悚然。
“本王自然感念傅总领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为保良驹不惜牺牲其余马匹同自己的性命，又为了不违两国之约而收购大桓马商之驹以补足所缺。如此尽职，本王必致函贵国陛下，以彰总领大人苦心伟绩。”
“成王殿下无凭无据，怎可血口喷人！”
“无凭无据？”苏云昭兀自垂眸低笑，从袖袋中幽幽抽出一张纸，落在傅总领的面前。傅总领匆匆抓住那张纸，脸色煞白，他抓着纸，咬着牙三下两下撕成了碎片。
“不过是假造的收据，以成王殿下之力要伪造多少有多少，如此定罪，未免过于武断吧？”
“你说的一句话倒是没错，你撕的这张确实是本王伪造的，确切地说，是临摹的。本王的确要多少有多少，若傅总领喜欢大可以让你撕个痛快。不过，既然傅总领笃定这不过是一张假收据，又何必撕得这么快呢？”
傅总领抬头，盯着苏云昭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映在他眼底却是面目狰狞。“殿下不过诛心之语罢了。”
苏云昭慢条斯理地抽出另一张纸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那，这张凭证上的私印，你可熟悉？”
跪在傅总领身边的副手无意识地惊呼出声：“这是大人的......”
众人低声交谈起来，傅总领闭上眼，心又沉了沉，仍佯装出一副极其冷静的样子来：“殿下不把凭证拿给吾等细看，又岂能妄断？副手认错，也未尝不可能。”
“嗯，总领说得也是。”苏云昭收回了手，悠悠转向周前光，开口：“大人，本王要的精锐呢？”
“成王殿下！”大献诸人大惊。
“是！”周前光一拍手，从四面忽然跳下许多府兵，将大献众人团团围住，从他们身上搜出了各自的私印，一枚枚盖好后将素绢递给了苏云昭，苏云昭从袖袋里抽出了一叠纸，一张张对比完，配了对在被绑起来的傅总领面前慢慢地翻给他看。
“大人觉得足够清晰了吗？要不要本王凑得更近些？”苏云昭的声音再和煦不过了，身上幽幽的紫霜草药香在傅总领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你，你，你是......”傅总领欲言又止，双眼瞪圆，是那个给他紫霜草的小哥！那时他毕竟并未能完全辨物，只记得大致轮廓。原来，原来就是这位成王殿下。
听闻傅总领此前行走江湖，讲的也是有恩必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又是他有过错在先。苏云昭见傅总领拧着眉，憋着气，面上通红，青筋凸起，露出惶惶又不愿妥协的挣扎神色，只是矜持地笑着收起两沓纸，默不作声地等着他开口。
“殿下想作何处置？”不知过了多久，傅总领已伏拜在地，闷声请罪。
“想必大人心中有数。大桓大献两国此后开通马市，像大人这样的良才伯乐自是中流砥柱，本王不会动你，但日后该如何做来弥补，想必你也清楚。证据在本王手里，若胆敢做出有伤两国互市互利的勾当，这些东西上达天听，无论你们如何辩驳，本王都能翻过天来。当然，本王也非趁火打劫之人，大桓西岭山脚下的良种紫霜草，允你们带回去自行培养。毕竟往来商旅，自然性命为大。”
“多谢殿下宽恕。”众人皆跪拜谢恩，苏云昭与周前光相视一笑。
这先战后市，本就是攻心之战啊。
事在人为。如傅总领之重义，必不会辜负他的救命之恩。他也不会料想到林中诡异的浓重瘴气是苏云昭所为，更不会想到大桓西岭山脚的
紫霜草兴盛而质优，换到大献境内的那一侧山脚却不适宜此种紫霜草的生长。
他苏云昭本也不欲做以德报怨的贤王啊。
苏云昭捂了捂心口，紫霜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他还是更怀念她身上自己最喜欢的冷冽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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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鸽王顶锅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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